责任认定的“削足适履现象”

削足适履的典故，看似荒诞，其实蛮现实的。古时的荒诞，源于人们的认知水平有限；今天的荒诞，多半是智商被用歪的结果。许多小孩子都看得懂的事情，在我们眼皮底下，指鹿为马的事情竟屡有发生。

9月19日，哈尔滨通报塌桥事故调查结果，调查称车辆严重超载造成匝道倾覆，肇事车辆相关人员将通过司法程序处理。同时，调查称桥梁质量检验符合要求。（《京华时报》9月20日报道）

现在，有身份的人打架不叫打架，被描述为“肢体冲突”；桥塌了不叫塌了，被唤作“侧滑”。哈尔滨的塌桥事故，当地媒体用“侧滑”来形容，主观倾向已相当明显。事故调查组的专家们，总该秉着科学的态度，给出令人信服的结论吧。不出公众的意料，调查结论是桥梁的设计方无责可问，施工单位也无责可担。偏偏桥梁不是地震、洪水等天灾破坏的，总得找个出来顶罪的。超载车辆，成为塌桥的元凶；当地公安交警部门，承担监管不严的次要责任。把责任推给车主和交警，连网民都不服气。

事故认定，是项良心活儿。外来的压力和多种利益的诱惑，可以让参与事故认定的专家们忧虑和心动，但职业道德要求他们的结论必须经得起历史的检验。新建的公路桥梁，竟然不能承受几辆货车通行，便“早泄”了，最终嗔怪是货装得多了。如果哪天地球不堪人类数量的重负垮塌，我们找上帝告状，上帝请宇宙专家鉴定的结论是地球人太多，压垮了这个星球，我们自己信吗？不信，总得说出个理由。最简单的理由，就是给地球个基本承受重量，给个承受的人数限额。超标了，地球垮塌跟上帝无关。哈尔滨塌桥事故，不就是先给这样一个数字，最终把板子打在车主和交警身上？这哪里是事故调查，分明是责任推诿，属于当代版的削足适履，让多变的现实去适应不变的数字。

削足适履，削去的是当事方的责任。新修的城市道路桥梁，连当前的交通状况都不能满足，以后社会发展了，车辆莫非会越来越少，车辆所承载的货物重量，会越来越轻？不考虑社会现实的设计，能说没有责任？桥梁建筑质量问题，刚通车时就有曝光，现在也被洗干净了。这样的调查结论，如果在全世界随机抽调专家鉴定，若还能保证同样的结论，不妨一试。如果不敢保证，结论本身是不是存在问题？是不是结论的调子，必须迎合某个部门的意图，不然就要引火烧身了？为保证结论的“政治过硬”，不惜削足也要适履？

削足适履，在我们当下的社会里不是孤例，而是具有普遍性的现象。出了事情，需要有关方面定个调子，需要统一口径，需要去责任化，维护自己的利益。既然要自保，自然要走替罪羊了。至于这个“哀羊羊”如何倒霉，对于以权为本、以利为本的社会，反倒符合他们的逻辑。不合乎权力逻辑和利益逻辑的，用不着权力部门发话，我们的专家都会一脸正经地说：经过科学论证，责任就该你负。所以，不是看你的脚是大是小，要看给你送来的鞋是大还是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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