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 报道了太多社会负能量,记者决定起诉自己报社,最终获赔85万! 最近,澳大利亚法庭的一个判决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墨尔本最大的报社《The Age》向曾任职于报社的记者YZ赔偿了18万澳元(大约85万人民币)。 原因是,YZ任职的10年里,报社总是派她去报道犯罪案件。 看多了各种血腥画面和人情悲剧后,YZ最终心理受创患上了PTSD,整个人的生活受到严重影响... YZ是在2003年进入The Age工作的,当时的她还很年轻,对工作也充满向往。 作为一名合格的社会新闻记者,冲在第一线去面对世间百态是工作的常态,遇到一些可怕的案件也在所难免。 但是YZ渐渐地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份职业的负能量—— 她遇到过分尸案现场,房间里到处都是血,尸体被肢解后丢在垃圾堆中,而做出这一切的人居然是死者的丈夫; 她报道过儿童凶杀案,陪同警方找到受害孩子尸体时,孩子的脸已经不见了; 她遇到过残暴的性侵案,罪犯将一对亲姐妹性侵后残忍地杀害; 她连续好几年跟踪报道墨尔本的黑社会斗争,目睹了几十起手段令人发指的谋杀案,甚至因此被黑帮威胁过... 看着这些鲜血淋漓的现场,各种记录尸体的照片, 无论多么痛苦,作为记者的YZ只能压抑住本能的恐惧继续报道。
如果说只是偶尔遇到这样的惨案也就罢了,写完报道后还能给自己一点时间慢慢恢复。 但实际上,YZ在报社领导的安排下,渐渐地变成了“专门报道负能量新闻”的记者。 她本人对这些负面案件的代入感开始越来越深。 即便时刻提醒自己要从新闻记者的旁观角度看待,却还是控制不住情绪被带向越来越抑郁、绝望的一面。 甚至到了最后,常常是一边哭一边把新闻写完的... 有一次,她被派去报道一个儿童被父亲从58米高大桥上丢下去的事件。 等她赶到现场的时候,医护人员正在对5岁不到的孩子进行CPR抢救, YZ就在旁边看着,紧张着,担忧着,直到医生宣布抢救无效,孩子最后不治身亡... 眼睁睁看着一个稚嫩的生命就这样从面前消逝,那天成了YZ生命中最糟糕的一天... (Darcy被抛下当天,警方搜救Darcy现场) 有时候,作为参与事件报道的记者,YZ还会参加死者的葬礼,与死者的亲人交谈。 虽然这也是她工作的一部分,但这种“深入调查”让她在情感上越来越靠近受害者家属,更加伤心、绝望。 渐渐地,YZ自己的精神状态开始垮掉: 她常常感到焦虑、抑郁、无法入睡,有时候会恐慌症发作,难以安定; 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却还是会梦到白天报道的凶杀案现场... YZ也向报社主编们反应过自己的情况,觉得自己真的受够了频繁报道死亡事件。 但是报社领导们并没有询问过她的感受如何,也并没有把她的诉求当回事; YZ无奈地申请过换岗,曾短暂地被派到体育新闻部门工作。 但最后她的副主编还是要求她回到原岗位。 当时的YZ已经明白,再继续频繁地直面一桩桩负面案件,自己最后一定会崩溃的,所以她拒绝了副主编的调动安排。 最终,YZ被报社停职,不久后她便主动辞职离开。
从报社离开后,YZ心理上的痛苦和压抑并没有结束,她被诊断为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于是她找到了律师,将工作了10年的报社告上法庭。 她的控告中表示,作为新闻记者,接触到这些犯罪案件是正常的,但是报社并没有做到他们本该做的:对记者的调节和保护。 报社不仅没有任何制度辅助记者们处理工作创伤,也没有提供任何应对这些创伤的培训。甚至在YZ主动提出心理状态因为工作而崩溃后,报社也没有进行任何干预。 最终才使YZ在日复一日的犯罪报道中,积累了难以治愈的心理创伤。 最终经过审理,法院认为,报社的确对YZ的心理创伤形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需要向YZ提供18万澳元的赔偿。 这是澳洲第一次记者因为工作患上PTSD后控告公司胜诉的案件。 2012年时,也有一名记者因为和YZ类似的经历而控告《TheAge》,但最终败诉。 当时大部分人可能认为,社会记者,尤其是犯罪案件记者,会遭遇这些负能量事件本身就是一件可以预料的事情,也是记者工作的一部分。决定做这行就要承受这种风险。 但即便是记者,也没有办法永远保持冷静、中立、坚强。 报社可以在培训、人员安排、心理咨询方面些暴露在负能量之下的记者们,进行更好的安排和保护,避免他们产生类似于YZ的严重心理创伤。 或许,这次YZ的胜诉能让所有从事媒体行业的人,都对这种风险有所重视和预防吧... ref: https://www.news.com.au/news/national/the-age-journalist-paid-180000-compensation-after-10year-service-on-melbourne-crime-desk/news-story/0feaec242a01b104f5c1a0751ef0d3fa https://dartcenter.org/blog/2019/02/journalist-awarded-damages-ptsd-anxiety-depression http://theconversation.com/media-companies-on-notice-over-traumatised-journalists-after-landmark-court-decision-112766 ------------------- 不靠谱的某少年:确实,即使是职责所在,企业也有义务对员工进行必要的关怀,何况这个报社在记者提出调岗希望后还强行调回,甚至停职,也是挺过分了 冰泉凝醉月:愿意做这种事情的人挺伟大的……但是除了赞扬他们,也要帮助他们缓解这种伟大背后的伤痛啊[悲伤] Mistral_:真的,我们老师当年跑过各种突发,什么烟花爆竹爆炸人的肠子挂在树上,高速车祸只能把人铲起来……这种听听就要吓哭人的,他说作为男的都要很久才缓过来,真的要体谅记者啊 歌舞伎町的李尔王:想起长期记录南京大屠杀日军暴行并整理成书的女作家张纯如。在出书七年后饮弹自尽。一件黑暗的暴行发生了,受害的不止是受害者本人,它传递出的绝望也会侵染这个世界。 墨凝1314:这种岗位就应该建立一个有效机制,比如这个岗位轮岗最多只可以在这个岗位做五年之类的制度,规避这种做一份工作最后崩溃的现象吧。 wario不叠被子:一个朋友是法治节目摄影师,他说在一次杀人碎尸案的现场拍完以后他就辞职了,切碎的尸体被放在马桶里还倒满了硫酸,他对着马桶拍了十分钟。。 沉狗头:我记得以前对死刑犯执行枪决的警员,也是要在执行后进行心理调节的。一个记者每天面对这种情况,我实在难以想象 编辑:陈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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