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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辑学案例集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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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发表于 2020-7-6 14:51:31 | 只看该作者
【案例】
编辑:邱亚婷

202#
发表于 2020-7-30 19:43:16 | 只看该作者
【案例】


编辑:贾梦琪

203#
发表于 2020-8-22 21:52:05 | 只看该作者
【案例】
编辑:宋婷

204#
发表于 2020-9-4 09:16:11 | 只看该作者
【案例】


干货 | 邓晓芒:逻辑的极限是自由




  逻辑,是由逻各斯中引出来的,在亚里士多德的那个时代还没有“逻辑”这个词。到了罗马时代,斯多葛学派从逻各斯这个词里面引出了logic,也就是说,西方的逻辑就是从话语、语言里面引出来的。为什么能够从语言里面引出来呢?因为语言里面有语法。当然诗化的语言也许不完全遵守语法,它有“诗的特权”,就是一定情况下可以违背语法。


  诗化的语言就要去猜测,就要去玩味,就要去体会了,不是你一说出来马上就能够懂的。但日常的语言、散文化的语言是有语法的,它着眼于人与人之间的现实功利的交往。人与人之间不能产生误会,否则就要遭受损失,所以必须遵守语法。希腊雅典时代的一些哲学家,比如智者派,还有苏格拉底,他们都在这方面做了一些工作,把希腊语的语法搞得比较精确,特别是普罗塔哥拉这些智者学派的人,惯于搞诡辩,所以他们就要在语法上面多下功夫,以免被别人忽悠——他要忽悠别人,先得防止被别人忽悠——他们是希腊语法规则的制定者。


  后来这种语法就被看作一种“神圣的逻各斯”,是神所规定的统治万物的法则;而对贯穿万物的这个逻各斯加以研究、加以抽象,就形成了后来的逻辑。逻辑的这一套法则是在斯多葛派之前就已经形成了的,雅典时代的亚里士多德就已经建立了形式逻辑,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把它取名为“逻辑”,而是叫作“工具论”,尽管他已经有了比较完备的形式逻辑的体系。


  辩证逻辑的形式化耗费了很多有识之士大量的精力和才智,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得到一个公认的结果。你把它形式化了以后又能够怎么样呢?就可以把它输入电脑?就可以代替辩证思维来解决历史的问题、人性的问题?那显然是不实用的,即使搞成了,也只是一种概念游戏而已。这种做法无非是想把辩证逻辑的规律解释为形式逻辑的规律,当然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做到,但是那就要把辩证逻辑的精髓丢掉,使它成为诡辩——古希腊的诡辩学派、智者学派就是这样做的。辩证逻辑恰好不是形式逻辑的形式化能够解决问题的,它就是在形式逻辑的形式化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才站出来的,而且它站出来,体现出形式逻辑的那一套形式实际上是有内容的,是它的内容的一种表现,这个内容不能再加以形式化,否则就白费工夫了。


  所以,我在一篇文章里就提出这样一种观点:辩证逻辑才真正揭示出了形式逻辑自身的本质。形式逻辑很流行,但是人人都没有体会到它后面的真正的本质是辩证逻辑,辩证逻辑可以看作形式逻辑的一种内容化的理解或者一种具体化的理解,它其实是形式逻辑的母体。形式逻辑就是从这一母体里面分化出来、抽象出来的。它很抽象,但是如果你把它具体化来理解,那就会进入辩证逻辑。它不是一种形式化的操作,而应该是一种理解、一种领悟,它的每一个命题都应该加以超越性的理解。但是形式逻辑学家们并不理解这一点,就是说形式逻辑和辩证逻辑有如此本质上的联系,他们都不相信。


  只有当形式逻辑本身的悖论出现的时候,逻辑学家们的自信心才受到严重的打击——再怎么把形式逻辑、数理逻辑精确化,甚至把它搞得可以用电脑来计算、来高速运算,它最终还是摆脱不了逻辑悖论。逻辑悖论有很多,集合论的悖论、语言学的悖论、说谎者的悖论,等等,古希腊哲人已经提出了不少,而且很多新的悖论在现代都出现了,没有办法用形式逻辑的方法解决。现代逻辑在研究形式逻辑、数理逻辑的时候就遇到了这个迈不过去的坎,但是从头至尾,直到现在,他们都在拼命想办法用一种技术性的手段来撇开悖论或者消除悖论,而不去反思悖论产生的必然性,以及悖论的深层含义究竟何在。悖论是什么意思?悖论有意义吗?




  我提出,悖论总是出现在形式逻辑的极限处,而在它的极限处显示出来的恰好是自由的根基,或者说,悖论的本质就是自由,即辩证的“自否定”(Selbstnegation)。通常形式逻辑所要避免的就是自否定,或者自我否定,而悖论本质上无非就是自我否定。你搞了半天结果自己否定自己,这就表明你失败了,你的论证无效了。但是现在人们发现形式逻辑避免不了自否定,在一定的时候,它就会出现悖论。我们把这个悖论或自否定也叫作矛盾。辩证逻辑是讲矛盾的,自否定就是一种矛盾,而这恰好是形式逻辑所不允许的。矛盾律是三大规律的核心,那是一种铁的规律,凡是形式逻辑里面出现了矛盾,那这个形式逻辑就没法运作了,它肯定是错了。





  到这里,我们已经可以看出来,辩证逻辑实际上揭示了一般形式逻辑下的人文性,揭示了逻辑所蕴含着的人类自由活动的历史性。逻辑和历史有什么关系?一般人认为没有关系,但是辩证逻辑恰好揭示了这种关系,揭示了逻辑的创造性内容,因为它的根基是自由,而自由必须要在历史中才能够体现出来。所以,逻辑就从一个抽象的思维规律被提升为一种历史的逻辑或者历史的规律。逻辑从根源上来说是一种历史的逻辑,也就是马克思所讲的,历史和逻辑相一致。马克思和恩格斯非常称赞黑格尔,就是因为他在历史中看出有一种逻辑,有一种规律性。他怎么看出来的?就是他的辩证的逻辑是一种自由的逻辑,他把整个历史看作自由意识的发展,由此,他把整个逻辑变成了历史的逻辑。所以,辩证法不仅仅是单纯的方法论,不仅仅是单纯的技巧,它同时是本体论,是认识论,也是逻辑。作为本体论,它是人类历史的自由规律;作为认识论,它是人类把握自身、把握我们的自由能动性的最严格的自我意识;而作为方法论,它是我们思维的自由形式,那就是理性本身。






来源:《哲学王》微信公众号,ID:zhexueking
作者:邓晓芒
链接:https://mp.weixin.qq.com/s/EW2j1j0y947ljWsTtZ4snA



编辑:王雅欣


205#
发表于 2020-9-4 19:52:00 | 只看该作者
【案例】





编辑:王雅欣
206#
发表于 2020-9-6 15:30:17 | 只看该作者
【案例】







编辑:王雅欣
207#
发表于 2020-9-13 17:21:51 | 只看该作者
案例
翻译 | 一位伦理学家眼中的海德格尔
小编按:本文节选自英国哲学家Jonathan Glover的著作Humanity: A Moral History of the 20th CenturyGlover教授是当代最著名的伦理学家之一,曾长期执教于牛津大学,目前任教于伦敦国王学院。
“相信越晦涩难懂就越有价值,这只会助长盲从。越晦涩难懂就越难以被清晰地论辩,从而批判性思维就越容易萎缩。没有什么比助长盲从和抑制批判性思维的哲学能更好地服务于纳粹。”
马丁·海德格尔将重新唤醒人们对存在的意识作为自己的使命,他也是支持纳粹主义的最有名的哲学家。
海德格尔对纳粹主义的热诚超出了服从的范围——他在自己的讲座和课堂中频繁使用纳粹礼。他抵制犹太元素在德国文化生活中的渗透。在1929年,他写道:“如果我们不让德国的文化生活为正统的德意志力量和教育者主导,我们将永远地臣服于不断发展的犹太化(无论或广或窄意义上的)。” 1
海德格尔对德意志身份的理解与他对树和森林的强烈兴趣紧密联系在一起。在不少相片中,他衣服的翻领上总装饰着橡树叶。他的弟子汉斯·尤纳斯(Hans Jonas)提到海德格尔“血统与土地”(Blood and Soil)的观点,以及“他时常强调自己的‘黑森林’特质(Black Forest-ness)”。海德格尔对自己的着装有某种宗教式的敬虔:“一种强调乡村景色的传统服饰——短裤、长袜,一条我想是阿勒曼尼式的马甲,和一件他总是在讲座时穿的外套,那外套一半是他自己设计的、一半是借鉴黑森林地区农民的着装。”2
海德格尔将对民族主义的支持和对世界主义(cosmopolitanism)的反对,与树木与土壤联系起来:“难道任何真正的工作的繁盛不都取决于它所植根的故土吗?”3在写到回托特瑙堡的小木屋如何让自己焕然一新时,海德格尔将自己的形象与树做比拟:“头顶(思想的)种子发芽生长,脚下俯拾成熟的果实。”4
与世界主义相对的那种植根于故土的感觉,是海德格尔在黑森林的深夜里所领悟的:
“当我与农民们坐在火旁……我们多数时候什么都不聊,只是沉默地彼此抽着烟斗。偶尔有人会说森林里的伐木结束了……我的作品和黑森林和那里的居民的内在联系来源于那份历史悠久、无法替代的在这片阿勒曼尼-斯瓦比亚土壤的植根性。”5
有时候海德格尔会邀请自己的学生去托特瑙堡小木屋。一次聚会也邀请了一个海德格尔不太看得起的犹太学生,Gunther Stern。海德格尔钦佩那些能倒立很久(中文俗称“拿大顶”)的人。那次,Stern成功倒立了五分钟,远强于其他学生,看到这一幕的海德格尔“目瞪口呆”,甚至“有些不快”,因为“这与他脑海中对我的负面观点不符”。但海德格尔的夫人Elfride对此印象深刻,她与Stern第二天走回弗莱堡的时候,还牵上了手。她甚至建议Stern加入纳粹,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是个犹太人。
海德格尔对存在的身体性方面的兴趣并不止于拿大顶。当卡尔·雅斯贝斯(Karl Jaspers)问他:“一个像希特勒这样粗野的人怎么能统治德国?”时,海德格尔答道:“教养并不重要。看看他那双强壮的手。”6
海德格尔在1933年5月1日的一个公开仪式上加入了国家社会党(即,纳粹党)。他写道:“我衷心地感谢阁下在我入党仪式上欢迎辞。为了那个全新的政治精神,现在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地致力于征服那个知识分子和学者的世界。这不会是一场轻松的交锋。胜利万岁!马丁·海德格尔。”7
这位哲学家对纳粹主义有他自己的理解。他认为通常的版本过分强调生物学(译者注:纳粹强调的雅利安人的血统纯正性和基于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优生学)。在海德格尔看来,纳粹主义的真正目标应当是用一种重新觉醒的存在意识去取代技术化的思维方式。而海德格尔本人则是这一版本的纳粹主义的最伟大的理论家。
正如他对雅斯贝斯所言,他想要“den Führer zu führen”8 (做统帅的统帅)。他曾试图与希特勒见一面——毫无疑问是去教导元首正确的纳粹主义——但并未成功。很难想象两个如此不同的头脑碰头会是个什么情景。希特勒甚至对阅读小说都嗤之以鼻:“那样的阅读让人心烦”,他的头脑是粗野的、粗暴的、缺乏耐心的、并满是怨恨。而海德格尔的头脑则是抽象的、费解的、错综复杂的、并满是虚荣。
设象一下两人见面的场景:海德格尔一边凝视着元首强壮的双手,一边谈论着走出自身的存在在与将来的断裂中的整体性——我们几乎可以听到元首狂怒的咆哮。这两人的失之交臂不能不说是超现实主义(surrealism)在二十世纪最大的遗憾之一。
1933年海德格尔赢得了弗莱堡大学校长的选举——这是该校历史上第一次没有犹太人投票的选举。他教导学生:“不要让命题或‘观念’成为你存在的主宰。元首就是现在和将来德意志的现实和法律。”学术自由应当被否定:“那广受赞誉的‘学术自由’应当从德国大学中排除出去;这种自由并非真正的自由,因为它只是负面的。”此外,他要求所有老师遵行如下荣誉规范:“将低级分子从教师队伍中清除出去,阻止一切可能导致堕落的力量。”9在他的就职典礼上,礼堂的墙上装饰着纳粹的党旗。在座者高唱纳粹国歌霍斯特威塞尔之歌,而歌词则被新校长早早印在了观礼手册的背面。
海德格尔将纳粹主义置于他对学生和同事的道义之上。1933年,他对自己的博士生Eduard Baumgarten的一段评语,毁掉了后者的学术生涯。
“他绝不是一个国家社会主义者。在家庭背景和学术取向方面,他的根基在以马克思·韦伯为代表的那群海德堡学派的自由民主主义知识分子那里。在我这里没找到教职,他便与那个叫Kraenkel的犹太人建立了密切联系,后者曾在哥廷根大学教书,后来被从那里开除了教职。”10
纳粹主义也被置于对他老师胡塞尔的情感之上。《存在与时间》曾是“怀着尊敬与友谊,献给埃德蒙德·胡塞尔。托特瑙堡,黑森林,1926年4月8日”。1928年,在胡塞尔的力荐下,海德格尔继任了胡塞尔在弗莱堡大学的哲学教席。
胡塞尔是犹太人。1933年,胡塞尔被强制休假。部分地为了这件事,刚任弗莱堡大学校长的von Möllendorf辞去了校长一职。4月28日,海德格尔和夫人Elfride给胡塞尔和他的夫人Malvine寄去了一些花和一份措辞尴尬的安慰信。但海德格尔随即接任了von Möllendorf的校长职位。5月1日,在一个热闹的公共仪式上,海德格尔加入了纳粹党。
在一封写给同事的信中,胡塞尔表达了自己的失望:
“最晚近的伤害、也是最深的伤害,来自海德格尔。让我最不能接受的是,我曾经如此信任的,不仅是他的天赋,也包括他的人格——原因我现在自己也无法完全懂了……这段所谓的哲学家间的亲密友谊以他5月1日如此公开地、戏剧性地加入国家社会党而完美收场……在此之前(他任职后不久),他就已经断绝了与我的一切关系,最近几年他愈发地毫不遮掩自己的反犹主义,甚至是在对待那群如此热爱他的犹太学生和他的同事上。”
胡塞尔同时提到强制令对他的毁灭性打击:
“但过去几周和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在摧毁我存在的根本基础……未来会做出判决:哪个才是1933年中的真正德国,谁才是真正的德国人——是那些屈服于今天的种族偏见的人,还是那些保持心灵和头脑的纯粹、敬仰和传承伟大的德意志传统的真正传人。”11
1934年,海德格尔辞去了弗莱堡大学校长一职。这在战后被他当作自己抛弃了纳粹主义的证据。不过,当他1936年在罗马与犹太裔德国哲学家卡尔·洛维特(Karl Löwith)相遇时,他依然是一个纳粹党成员。他讲座的题目是《荷尔德林和诗的核心本质》,报告时他佩戴着纳粹党徽。洛维特在写给雅斯贝斯的卡片中,忍不住质疑:“诗的核心本质跟纳粹党徽有什么相干?”
如果说辞去校长一职的海德格尔在世界观上发生了某些变化,这些变化显然没有使他转而为他的导师辩护。1935年,胡塞尔被禁止从事教学。1936年,胡塞尔的名字被从课程名单中剔除。1938年,胡塞尔去世。海德格尔没有吊唁。他没有给胡塞尔的遗孀写去只言片语,更没有去参加葬礼。在1941年版的《存在与时间》中,献给胡塞尔的字样消失了。
战后,海德格尔受到了“去纳粹化”委员会的调查。雅斯贝斯是委员会的成员之一,他曾经是海德格尔的朋友,因为娶了一个犹太妻子而丢掉了大学教职。雅斯贝斯的调查报告是公正的。他提到了海德格尔在对待他哲学系的犹太裔助理上是无可挑剔的,但他同时承认了海德格尔的反犹主义。他写到自己在读到海德格尔为Baumgarten写的评价和“与那个叫Kraenkel的犹太人建立联系”的字句时,所感到的震惊。雅斯贝斯认为海德格尔对自己与纳粹主义的联系有天真的想法,未能理解纳粹主义的主要目的。
雅斯贝斯同时也认为海德格尔的哲学有其洞见,他本人也不应该被禁止发表。但雅斯贝斯的看法似乎过于宽容:“他有时给人的印象是一个真诚的道德虚无主义者和神秘教义者兼巫师的混合体。在他的宏篇大论中,他偶尔能以一种最神秘、最令人惊讶地方式成功挑动哲学事业的神经。”
雅斯贝斯不认为海德格尔适合继续从教。完全的学术自由是最终的目标,但年轻人首先需要培养自主思考的能力。海德格尔最大的问题不在于他的观点,而在于他的思维方式“在我看来是从根本上不自由的、独裁的和非沟通式的”。他不应该讲学,除非能从他身上看到“真正的重生”。12
然而重生并没有发生。对于一个哲学家,我们或许期待他能对他所支持的那个在人类历史上造成最深重灾难的运动有所反省。海德格尔的回应是沉默。或者更糟:这种沉默间杂了故弄玄虚的、以减小自己的责任为目的推诿,暗示在纳粹主义的本质中依然有某种好的东西、以及纳粹的暴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写道:
“对那些乐于攻讦他们所认为的我校长任期上的污点的人,也仅仅对这些人,我要说的是:这些事情就其本身而言就如毫无结果地在过去的事情里刨根一样,是无足轻重的,在伟大的权力意志面前它们如此的无足轻重甚至于不能称得上微小。”13
埃德蒙德·胡塞尔未能活着听到对他遭遇的这样一种解读。
1935年,在一个后来被翻译为《形而上学导论》的讲座中,海德格尔讲到:“今天被吹捧的所谓国家社会主义哲学,实际上与国家社会主义的内在真理性和伟大性毫无关系……”当讲座内容在战后被发表时,海德格尔本可以删除“国家社会主义的内在真理性和伟大性”这些词句。或者可以做得更好:保留这些词句,但添加一个注脚为自己重大的政治错误致歉。
海德格尔的选择是发表另一个版本。“国家社会主义的内在真理性和伟大性”被替换成了“这项运动(即随全球规模的技术与现代人的相遇而发生的)的内在真理性和伟大性”。14纳粹党徽已不见了踪影。
当被问到这一改动时,海德格尔坚持这个括号在他的原始手稿中本来就有,也真实地对应了他当时的技术概念:“我之所以当时没有将这段话读出来,是因为我深信我的听众们会正确地理解我。”15即使我们接受这一说辞,“这项运动”很可能依然指的是国家社会主义。即使在战后,海德格尔依然愿意(晦涩地但并无悔意地)暗示纳粹主义有着真理性和伟大性。
1946年,也就是在全世界都听闻了“奥斯维辛”这个名字后一年,海德格尔写了他的《论人本主义的信》(Letter on Humanism)。他在其中写道:“也许这个时代最显著的特征在于这样一个事实:整体性作为一个经验的维度向我们关闭了。这也许是唯一的恶。”16
这是一个令人沮丧的故事。反犹主义。纳粹主义。对Baumgarten和胡塞尔的背叛。还有事后的沉默和故弄玄虚的推诿。尽管如此,仍有些对他哲学的崇拜者希望从他那里听到一些弥补性的言词。那个时代最伟大诗人保罗·策兰(Paul Celan)就是其中之一。
1942年6月的一个晚上,有消息说当晚要围捕犹太人。保罗恳请父母跟自己躲藏起来,但他们拒绝了。第二天返回的他,发现房子已经被封,里面空无一人。他的父母在大驱逐后不久便死去:他的父亲在那年晚些时候死于伤寒;他的母亲则被分类为“不适合劳动者”而被枪毙。保罗本人被送往劳动营,零星地听到了母亲的死讯。
策兰和海德格尔阅读了彼此的作品。策兰受到了海德格尔的影响,也知晓他的纳粹主义。John Felstiner讲述了他们碰面的故事。17 1967年,策兰参加了弗莱堡大学一场关于他作品的读诗会,海德格尔也参加了。会后,海德格尔给了策兰一本自己的书,并邀请他第二天访问托特瑙堡。
海德格尔仍然相信树木的治愈力量。他说:“我知道他经历的苦难。带保罗·策兰看看黑森林会对他有益。”两人在森林中散步,谈论了植物、动物和哲学。在托特瑙堡小屋,策兰饮用了海德格尔井中的水,水井上方是它的那颗星星。他没有忘记海德格尔在纳粹问题上的沉默。在访客留言簿上,他写道:
“在小屋的笔记本里,凝视井上之星,期望那从心而出的一个词。1967年7月25日,保罗·策兰。”
除了少数几个例外,在近代的那些历史黑暗时刻,诗人们的反应比哲学家们更令人钦慕。策兰和海德格尔间的会面是一个极端的例子,但仍具象征意义。一个星期后,在他题为《托特瑙堡》的诗中,策兰再次表达了对从心而出的一个词的期待。他将这首诗寄给了海德格尔,但后者仅礼貌性地表达了感谢。
能否将作为人的海德格尔放在一旁,只考虑作为哲学家的海德格尔呢?两者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对二十世纪的哲学家的评价中,也许没有任何人比海德格尔更富争议了。一些人将他视为一个伟大的思想家。这一观点在非哲学家中更为流行。但他的崇拜者同样包括让-保罗·萨特、汉娜·阿伦特、理查德·罗蒂(Richard Rorty)和乔治·斯坦纳(George Steiner)这样的哲学家。
他被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汉娜·阿伦特写道:
“海德格尔思想中吹起的风暴,就如那从柏拉图的著作开始几千年来一直吹向我们的思想风暴一样,并非滥觞自他碰巧所在的世纪。它滥觞自那远古,留下一种完美,正如所有的完美一样,也将回归远古的家园。”18
(了解了纳粹所作所为的一个微小后果是:对树木逐渐减弱的兴趣和对远古彻底的厌恶。)
那些热情洋溢地谈论吹过海德格尔哲学的远古之风的人,通常是在远离了他著作的具体文本的情况下来谈。而怀疑者则关注的是某段具体的海德格尔的文本可能引起的疑问。
他的鸿篇巨著《存在与时间》是以一种海氏独特的文风写成。海德格尔有这样一个想法:某些有用途的事物——比如笔,常常要求其它有用的事物——比如纸。他把这些有用的事物称作“工具”(equipment)。他试图用如下方式向读者传达这个想法:
“在我们的日常劳作中,会遇到用于书写、缝纫、劳作、运输和测量的工具。工具所具有的那种存在必须被展示出来。而展示的线索则在于我们最初定义什么使得一个事物成为工具——即,它的工具性。严格地说,并不“存在”一个工具。任何工具的存在都包含有工具的总体性,在总体性中它的存在才可能是这一个工具的存在。工具在本质上是‘为了……的某物’。工具的总体性由各种‘为了’所构成,比如服务性、引导性、可用性、可操控性。在作为结构的‘为了’中,有着将某物向另一物的分配或指向。只有在随后要展开的分析中,‘分配’所指示的现象才会在其本体论的起源上变得可见。暂时而言,我们简单地看一眼此类‘分配’在现象上的多样性就够了。工具——照其工具性——总是以属于其它工具的形式而存在:墨水台、笔、墨水、纸、垫板、桌子、台灯、家具、窗子、门,房间。”
海德格尔随后有了另一个想法:看到一个有人居住的房间,我们或许同时注意到好几个这些有用的事物。他尝试将这个想法也写出来:
“这些‘事物’从不自动按照近似它们本有的样子呈现自己,从而构成一个实物的总和并填充房间。我们最近切地遭遇的(尽管并不构成某个主题)是这个房间;房间不是在‘四面墙之间’的几何空间的意义上,而是作为栖居的工具,与我们相遇。从中,那种‘筹划’出现;也是以这种方式,任何‘单个的’工具呈现出它自己。”19
这种含糊不清的复杂性是海德格尔招牌性的文风。一个思维如此模糊不清的人真的能是一个严肃的哲学家吗?回答这个问题的一个困难在于搞清他的作品要说什么。一个核心的主题是“存在的问题”。
海德格尔通过一个日常的例子来引出这个问题:
“马路那头耸立着一座高高的学校。一个存在物。我们可以从各个方向打量这个建筑,我们可以进到里面去从地窖一直探索到阁楼,记下我们在建筑内遇到的所有事物:廊道、楼梯、教室和里面的工具。我们到处找到存在物,它们呈现出非常确定的筹划。但这座学校的存在在哪里?它毕竟存在着。这座建筑存在着。如果任何东西属于这座建筑,那就是它的存在;然而我们在它里面找不到它的存在。
在上述段落中,海德格尔似乎在暗示“存在”像楼梯、房间等等那样是一座建筑额外拥有的某种东西。他认为这个额外的属性非常重要:存在和存在物之间的差异“是一个最基本的区分,它的强度和根本性分裂纵贯人类的历史”。20
而这一切源自将存在当成事物所具有的一个属性。举目四望,我们看到的是学校的楼梯而不是它的存在。因此,它的存在必然是一种不同类型的所有物:一种无法被观察到的、形而上的所有物。然而,正如哲学家保罗·爱德华兹(Paul Edwards)指出的,一只猫的存在不是某种在其皮毛和爪子之外的形而上的额外之物:“猫的存在”意味着“存在某个东西是一只猫”。21在逻辑中,存在量词(来自早于海德格尔半个世纪的逻辑学家弗雷格的工作)就被用来表达“某物存在”这一陈述。而在弗雷格之前一个世纪,康德就给出了为什么“存在”不应该被当成一个“真实的谓词”(real predicate)的理由。22
对于许多哲学家而言,海德格尔关于“存在”的想法不过是令人发笑的或令人尴尬的。但另一些哲学家的亲身经历则将海德格尔至于更加严厉的批评之下。
奥地利哲学家Jean Améry,在讲述他在奥斯维辛的经历时,说到(在那样的环境中)思考形而上学是不可能的,因为“人的理智被集中营的现实打磨和硬化得如此残忍的锋利”。但他有时会记起海德格尔:“那个从阿勒曼尼地区来的令人不安的术士……他说存在物仅于存在的光芒中向我们显现,但事实是对存在物的注视只会让人忘掉存在。”
他继续评论道:
“好吧,存在!但集中营远比外界更让你清晰地意识到存在物和存在的光芒对你毫无帮助。你可以饥饿的存在着、困倦的存在着、百病丛生的存在着。说一个人纯粹地、仅仅是存在,毫无意义。更重要的是,存在本身确然变成了一个完全抽象因而空洞的概念。文字脱离了切切实实的现实,在我们这样的集中营囚徒眼中就变成了一场游戏,不仅仅是毫无意义、不该享有的奢侈,而且更是嘲弄的和邪恶的。”23
从奥斯维辛受害者的视角,海氏哲学的轻浮和空洞看起来像嘲弄和邪恶。而其他人则就另一种恶提出了反思。海德格尔的纳粹主义是否来自他的哲学?
对于海德格尔,作为人的独特的生存方式便在于思考存在。只有人类才有选择本真地生活的可能性。我们发现自己“被抛进了”具体的历史场域中,我们生活在一具体时刻的一具体社会中。非本真地生活的人将两者当成理所当然,在对当下的流行观念毫无反思的情况下扮演着惯常的社会角色。
本真的生存是按照真正的自我而生活。这部分地来自于理解你自己的过去和你未来的可能性。这些可能性中不可避免地包含死亡。因为生命是有限的,我们无法做所有事情。对死亡的意识促使人们去选择按照真实的自己去生活。人是自主的。他们的生活必然是他们选择的结果,即使是非本真的生活,依然是他们的选择。
本真的生存同样来自于对我们(部分的)社会性本性的意识。本真的意识包含“历史性”(historicality):对那个用它的传统塑造我们的社会的过去以及未来可能性的意识。这样一种意识提供了一种脱离开流行观念的视角。从这样一种视角,当下能够被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审视:它对这个社会的命运意味着什么。
海德格尔将对纳粹主义的献身当成是自己本真性的表达,当成是他对德意志民族的命运的意识的表达。当卡尔·洛维特向他说:“对纳粹主义的认同植根于他哲学的本质中”时,海德格尔“毫无保留地同意了我的观点并清晰无误地表达他的‘历史性’概念正是他的政治‘参与’的基础。同时,他明白无疑地表达了他对希特勒的信心。”24
就海德格尔的哲学是否该因其纳粹主义而被抛弃,已经有大量的争论。有些人论证说他的哲学蕴含了他的政治理念的种子。另一些人则认为海德格尔的纳粹主义仅仅是一个令人难堪的偶然的附属品。或许一个有不同政治理念的人会以一种反纳粹主义的方式来解读“脱离开流行观念”。海氏哲学的晦涩难懂为这一争论的永久持续提供了存在上的基础。
对作为人的海德格尔的道德评判是显而易见的;但对作为哲学家的海德格尔的道德评判则很容易错失重点。对其道德评判的重点不在于他的理论和纳粹主义之间的关联;而在于其败坏了哲学在整个社会的批判性风气形成中理应发挥的作用。他的著作集中体现了这样一种哲学理念:哲学是一团难以透视的迷雾,哲学的观点不需被理解而只需被尊奉。当雅斯贝斯将“非沟通式的”思维模式与“独裁”联系起来时,他无疑是正确的。
相信越晦涩难懂就越有价值,这只会助长盲从。越晦涩难懂就越难以被清晰地论辩,从而批判性思维就越容易萎缩。没有什么比助长盲从和抑制批判性思维的哲学能更好地服务于纳粹。
原著:Jonathan Glover
翻译:晓非
校对致谢:佘诗琴
图片来自网络
来源:微信公众号 实验哲学
编辑:贾梦琪

208#
发表于 2020-9-15 23:45:47 | 只看该作者
案例】
编辑:刘佳莹

209#
发表于 2020-9-20 11:29:40 | 只看该作者
案例】
人身攻击是并不明智的外交反击


随着中美对抗的加剧,我们的外交攻势也变得越发犀利和耐人寻味。
人类公敌、三姓家奴、肥猪蓬、美国史上最差国务卿……针对美国外交官个人的饱和式攻击开始密集出现在央视、人民日报和北京电视台等国家级媒体上。与此同时,蓬佩奥的对华政策首席顾问余茂春也被打入“汉奸”之列,并被母校和家族予以除名。
这似乎意味着我们的外交策略已经进入了“精准打击”模式。利乎?弊乎?
“精准打击”并非我们首创。美国对伊朗和恐怖组织经常采用的斩首行动就属于军事上的“精准打击”,而且很见效,符合36计之“擒贼先擒王”。
但运用于外交运用于骂战,则另当别论。因为语言上的人身攻击非但不能伤害其肉身一毫,反而只会坚定其进一步对立的情绪,以及缩小外交斡旋的弹性空间。除非,我们能有诸葛亮骂死王朗那样的神功,把外交大敌们一个个活活骂死。但从蓬佩奥目前的气色来看,他很有把挨骂当吸氧的精神头,这说明我们离神功练成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对余茂春的除名和“汉奸”封号,只怕同样伤害不到他,更难以令他如王朗般羞愤而死。作为美籍华人,他将继续遵从自己的价值观效忠于美国。
在社交领域,人身攻击是大忌。无论网上或日常生活,一旦论战的某一方开启谩骂模式,接下来十有八九就是双方向对方母系长辈表达愿效鱼水之爱的时候,而真正的辩论主题早被抛到九霄云外。
因为,有效沟通的关键是对事不对人,只讨论事理,不涉及个人。而人身攻击恰恰与之背道而驰,只会激化双方的对立情绪,却无助于厘清事理和解决问题,所以,说它是社交的毒药也不为过。始作俑者,也会被视为低情商、低素质的表现。
从逻辑学分析,社交中的人身攻击,还犯了“诉诸人身”的推理谬误。忽略论证本身,转而攻击提出该观点的人。似乎只要证明持论者不地道或者不可靠,就可以对他的观点不战而胜。比如,当一个小孩说出皇帝没穿衣服时,大人们不是去分析他的话有没有道理,而是斥责他:小孩子懂什么!熊孩子别胡闹!
外交上的人身攻击也与之同理,它并不能增进沟通和解决问题,相反只会加剧情绪上的对立,窄化和解空间,甚至难以向别国证明自己的正当性——外交官首先不是个人角色,而是代表国家和政府的一项公共角色,他在公开场合的一言一行,都可以看作“在其位谋其政”的职业行为,与其说他个人如何不堪,不如想办法证明他所代表的国家如何恶劣更有效。
意气用事的人身攻击,往往也在逻辑上难以自洽——
如果蓬佩奥是人类公敌,那任命人类公敌当国务卿的总统川普,是不是也是人类公敌?或者是人类公敌的幕后黑手?而我们与公敌的国家和政府仍然有邦交,那我们又成了人类的什么?再说,人类不是随便可以代表的,毕竟美国和蓬佩奥都还有大把的盟友。如果他们认为我们是在指桑骂槐,那岂不是为渊驱鱼,为丛驱雀?
“三姓家奴”这个典故来自于吕布,他有三个爹:一个亲爹早死,后来又先后认了丁原、董卓两个干爹。所以,“三姓家奴”就是“有奶便是娘”的豪华版,指某人为了利益,不惜反复无常地给不同的人当儿子当孙子。把一国外交官矮化成某个人或某个集团的儿子、孙子,嘴上虽然痛快了,但这个“孙子”和“家奴”很可能为了证明自己不反复无常,而立场坚定地反华到底。
至于“肥猪蓬”的称号,虽然生动,但也生猛,透着一股二楞子气。别人肥怎么了?不吃我们家五花肉,不挡我们家wifi,万一隔壁更胖的三哥听见了,指不定怀疑我们也这么骂他。
或许有人会说,央视也好,北京台、人日也罢,那都是媒体而已,并不代表官方。何况,境外媒体也经常指责我们的官员。要我说,首先,媒体性质不同,西方媒体骂自己的官员甚至总统骂得比谁都起劲,所以他们还真是代表不了官方,但我们的媒体再怎么“久负盛名”,那也是喉舌,这当中的差别一目了然。其次,批评和指责不等于谩骂,哪怕是错误的批评和指责。
总而言之,简单粗暴地污名化邦交国的外交官并不是一个好策略。在国际外交上,听说过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以力服人,但没听说过以骂服人。虽然骂街式外交可以逞一时之气,但却封住了理性沟通的渠道,让对方在原本可以柔性的地方也变得毫不退让,因为退让只会让他面子上下不了台,从而扼杀了一切可能的斡旋空间。鲁迅在《辱骂和恐吓绝不是战斗》中说得好:“至于骂一句爹娘,扬长而去,还自以为胜利,那简直是‘阿Q’式的战法了。”

原文来源:微信公众号——无读不丈夫
原文链接:https://mp.weixin.qq.com/s/3VyDKXi55xr8vUDBjQx-Lg

编辑:刘佳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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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4 09:51:1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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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宋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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