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一过,我们就离开北京出发了。先在湘潭市里的专员公署招待所住了三天。进行战前的最后集训,当地领导介绍情况,分组编队。那个招待所就在湘江边上,风景还不错。三天后,我们大部队分乘几十辆大卡车,浩浩荡荡,一路南下。一时间,湘衡公路上,尘土飞扬。不断有卡车停下,他们到了,我们继续往前。一会儿,我们也到了。爬下车后,又背着行李走了好长的路。走一段路,留下几个;走一段路,留下几个。终于,在一个很偏僻的小山冲里,我一个人留了下来。那儿,只有孤立的一个泥土屋,一个孤儿住在那。那儿,就是易俗河南岸的中路铺。那时,运动已经开始一个月了。当地派来的干部,是工作队的主体。我们是分散插到各个队的。
四个月后,随着党内斗争的焦点逐渐转向高层和“二十三条”的颁发,对农村基层干部的高压态势和政策力度有所减缓,工作队的配置也作了相应调整。次年2月春节后,人大师生相对集中。我调到了湘江南岸的湖田大队。领队是我们系认真而又和蔼的王丽媞老师。6月回校。湘潭是中共中央中南局的社教试点单位,谭震林副总理化名林教授,担任总领队。
参加社教,对于我是全新的经历。尤其是在湖南的八个月,是我第一次长时间、远距离离开校园,第一次单独一个人住在偏僻的老乡家里,第一次被投入到农村、投入到社会、投入到政治运动里。工作队规定了种种清规戒律,要和群众实现三同,不但住在老乡家,吃也在老乡家,而且只能吃素,不能吃荤,甚至连鸡蛋、豆腐这些也不准吃。以便于接近贫苦农民,进行扎根串联、访贫问苦。当时又搞了很多神秘主义的做法,个人的单位、姓名还都保密,另外胡编了一套,没多久,连自己也搞糊涂了。
到了湖南,在下发的省委文件里,就常能见到湖南省委领导的名字。文件里都称呼为平化同志(省委第一书记张平化)、延春同志(省委书记处书记)、国锋同志(省委书记处书记),亲切得很呢。华国锋早年是湘潭县委书记。那时就记住了他的名字,当然,谁也不会想到后来他会是党和国家的第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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