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的歉意

刘海明

原创： 海涛评论  

5月10日，崔老师在微博上发布了一则声明，“我很后悔，真诚道歉，并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声明的全文如下——

声明中说的“调查结论”是什么？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自行搜索，这里就不复述了，这里主要解读一下这则声明所隐含的信息。

崔老师的声明分为3点。第1点，表达对调查结论的拥护；第2点，承认自己此前发布的信息未经仔细证实，表达悔意，愿意担责；第3点，以后“全力以赴”当老师，所谓全力以赴，就是不再把精力用在与当老师无关的事情上。

我觉得这3点中，最有深意的是第3点透露出的信息——或许，从今以后，崔老师将退出“意见”的江湖。这对于早已经成为“意见领袖”的崔老师而言，是一次重大的“转型”。

崔老师成为意见领袖的历程大概是这样的——在电视的黄金时代，他成为著名的节目主持人，这给他带来了个人光环；他将这种光环用于社交媒体，针对一些社会现象发声，比如转基因食品，让他赢得了民间广泛的支持；在拥有了巨量粉丝之后，他也不避讳用大V的身份报复得罪他的个人，比如冯小刚、刘震云、范冰冰，甚至为了“报私仇”，把明星避税的潜规则给挑明，震动整个娱乐行业。至此，崔老师的个人声望，达到顶峰。

在崔老师的个人声望攀升的过程中，我隐约有些不安，既为崔老师拥有如此之大的舆论动员能力不安，也为调动舆论的方式感到不安。

先说第一种不安。一个人拥有了巨大的舆论动员能力，就仿拥有了一个极有杀伤力的武器。俗话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这会让人感到威胁。崔永元能威胁到谁呢？当然威胁不到小老百姓，但是，古往今来，社会规则从来不是小老百姓制定的，所以，历史上拥有利器的人要么被收买要么被那啥。

再说第二种不安。崔老师调动舆论的过程中，偶尔会有点“民粹”。比如对明星避税的揭露，固然有积极意义。可是，避税这种潜规则是怎么形成的，像崔老师这样对社会有深刻了解的人，应该是知道的。

崔老师自己是否感受到了不安，我们是不知道的。一般而言，当一个人拥有了“一呼百应”的舆论动员能力，他说什么，都会看到有一个巨大的人群在支持他，这会带来一种幻觉——我说的都是对的。而且，随着一次次的“成功”，这种真理在握的感觉会逐渐强化，同样，公众也会越来越相信他的判断。

相信崔老师反转基因是对的，会继续相信他抨击明星避税是对的，然后，会继续相信他支持王 林 清是对的……

这就是意见领袖，意见领袖是领袖的一种——他支持什么，大家支持什么，他反对什么，大家反对什么，大量的追随者，逐渐放弃了独立思考。以至于，如果有“独立思考者”质疑意见领袖，就会有大量的人用唾沫把他淹死。

思考是一种消耗脑细胞的活动，是很累的。追随意见领袖，是人的天性之一，因为可以逃避思考的累。

然后就有了风险。第一个风险是，那些被意见领袖调动起来的强大舆论威胁的“有势力的人”会反击；第二个风险是，万一意见领袖的意见是错误的，后果不堪设想。

悲观地说，意见领袖一定会“犯错”的，这不仅因为被大量粉丝拥护带来“我总是对的”那种自负，更因为意见领袖也是一个普通人，他的知识面，他的能力，终是有限的。

一个在法院来回折腾了多年的案子，让崔老师一下子就辨别出了孰是孰非，这极可能超出了他的能力。但是在舆论的恭维之下，他可能真的觉得自己具有那个能力。这正是危险所在。

不要误会，我强调上述危险，并非是反对意见领袖的存在，相反是保护意见领袖——领袖在粉丝的拥护面前多一点冷静，粉丝在领袖的意见面前多一点独立思考，既能够避免意见领袖犯错，也能避免粉丝盲从。一个容不下意见领袖的社会是可悲的，但一个不允许质疑意见领袖的江湖则是可怕的……

  

如今，不管出于多么复杂的因素，崔老师“认错”了，他在表达歉意的同时，也宣布了退出“舆论江湖”的决定。这好像是一个必然的结局。

原文链接：https://mp.weixin.qq.com/s/n39Unxlu1vbkUcZqezZP1A

编辑：王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