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贲:这就是赫胥黎在《美丽新世界》和《重访美丽新世界》里所说的“犒赏型控制”(control by reward)的柔性奴役或自我奴役。它产生一种无需思考,而只是令人飘飘然的“温馨友爱、色彩绚丽”的快乐感。这种快乐感越普遍,社会就越稳定,社会就越颓废,越没有活力,最后成为赫胥黎所说的“僵尸社会”(zombie-like society)。僵尸社会里的人们的最大特点就是思想懒惰。人的思想懒惰是没有止境的。一方面,一个人思想越是懒惰,就越是容易接受暗示,接受幸福工程的宣传,觉得心满意足。另一方面,一个人越是觉得心满意足,也就越是没有寻求变化意愿,随着求变动力和意愿的丧失,行动能力也会减退和丧失。民主制度不能由思想懒惰者建成,也不能靠思想懒惰者来运作。
徐贲:你提到的那些书对中国读者其实并不一定就是“遥远的国家的人与事”。长期研究中国问题的澳大利亚学者白杰明(Geremie Barmé)就在他<In the Red:On Contemporary Chinese Culture>一书里,称前苏联和东欧国家是中国的“灵魂伙伴”。这些书在国内广有读者也是这个缘故。在这些书里不仅有我们似曾相识的生活经验和体会,还有许多关于个人和群体记忆的东西。这些书有助于我们思考文革记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