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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耕身:我终究没办法评论我所遭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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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杨静芝
时间:
2015-12-25 12:42
标题:
杨耕身:我终究没办法评论我所遭遇的一切
2015-12-24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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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25 12:41 上传
杨耕身,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生人,湖北谷城人氏,现居长沙。资深媒体人,知名评论员。生命中最年轻的时光,流逝于汉水,其时就职广播电视部门。后流转珠江,在《南方都市报》做编辑、评论员。再溯游至湘江之畔,任《潇湘晨报》副总编辑、首席评论员。
2015年前往武汉担任“长江新闻”总编辑,之后“长江新闻”改名“九派新闻”上线,杨耕身在“九派新闻”上线前三天被安排在《武汉晚报》任职。11月,原“长江新闻”记者彭玲玲一封个性辞职信让“长江”变“九派”重新引发外界的关注。
我终究没办法评论我所遭遇的一切
不是所有的告别,都能以赞美结束;但一切的开始,都要以祝福开启。时光漫长,道路宽广,我们仍旧拥有理想,拥有未来。
这是一场早已开始的变革,根本停不下来的转型。2015,注定更多元也更复杂,更急剧也更深刻,更动荡也更精彩。
——这段话出自2015年元旦《新京报》的新年社论《时间未老,理想仍在》。作为这篇社论的作者,我像以往的一些年份一样,仍然以一篇类似的“新年献辞”作为自己新年的开篇之作。
我的2015,也因之一语成谶。而作为一名评论人,我终究没办法评论我所遭遇的一切。
这不是最好的年代,也不是最坏的年代,但这的确是一个告别的年代。对于这个年代的传统媒体人来说,尤其如此。
都在告别。于个体,即使没有成为那个决绝选择离开的人,也都有焦虑的情绪充斥于内心,或溢于言表;于机构,所有的急于转型或仓促应对,都意味着一场盛大的告别正在上演。
而对于处在2015年初的我和我的伙伴来说,无疑显得更加焦虑一些。因为我们所服务的媒体机构,即将被变更主办单位。这是我所见证并亲历的2015年媒体领域的重大事件之一。
据2015年3月11日《湖南日报》报道,湖南省下发的《关于成立湖南日报报业集团有限公司和湖南广播影视集团有限公司的通知》,标志着湖南省管国有文化资产管理体制改革迈出重要步伐。
《湖南日报》称,“确保6月底前完成改革任务。”在这项改革中,我们所服务的潇湘晨报将被切分出中南传媒,并入湖南日报集团。事实上,在去年早些时候,此事已在议事日程之上。
有人激动,有人淡然,有人惶惑不安。有人坚守,有人观望,有人选择离开。像历次变革来临时一样:一切都在暗中飞扬,一切仍旧有条不紊。
直到4月1日——至此我已服务潇湘晨报整整11年——之前,我仍例行履行一名副总编辑之职,间为《新京报》等媒体撰写专栏或特约评论文章,偶尔写写毛笔字,或与朋友茶聚吐槽。
而我已经知道我必将离开。正像在此后接受“新榜”访问时说的那样,“因为种种关系,我认为已经到了告别的时候,因此也一直有一些机会和去处可以选择。”
“种种关系”到底是什么?那是一种交织了对于懈怠的恐惶、对于职业的困倦、对于年龄的恐惧、对于事业的渴望、对于改变的追逐等等情绪的混合物。它让人铤而走险。
“长沙未远,汉口已近。不相送,还相见。”这是我发在5月6日的一则朋友圈。我乘坐当日13:40分的高铁,正式告别11年的长沙,前往武汉开始一段未知之旅。
没有惊动更多的人,甚至没有参加任何一个送别的酒席。但是我以告别酿成的一杯酒,是否真能一浇平生块垒?
2015年7月1日,湖南日报报业集团有限公司正式挂牌成立。作为集团15家传媒机构之一,潇湘晨报赫然其中。
热烈的成立仪式传遍大半个朋友圈。
我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将这段经历写出来。直到我明白,尽管短暂,但它是这么急剧而深刻,又是这么丰富而精彩,已经是我必当对之充满感激的财富。
正像我在“新榜”里谈到的选择武汉的原因,直到谈及关于新媒体项目的设想时,我与相关机构的负责人都认为找到了一种可行的方式,尤其是我最终还从决策层面找到一种做事的信心。
我们将创办一个移动新媒体项目。我们自信地宣称,它将立足中三角和长江经济带,关注国内时政环保社会,以“原创新闻+新闻二次开发”为主要内容提供,旨在搭建中国最具影响力的新媒体平台。
我们叫它“长江新闻”。不废长江万古流,不尽长江滚滚来……我们被这样的意向所激励,希望它“资讯奔流,激越中国”。
我们坚信在做一件对的事情,并为了能够在9月上线而全力以赴。从5月到8月,我们展现出了堪称高效的行动力及执行力:从团队组建,办公场地装修,到内容及技术框架设定,公司管理制度,到启动内容生产……
我们风生水起。然而在9月来到后,事情起了变化:“长江新闻”变更为“九派新闻”,内容设置、公司治理结构、管理层随之发生重大变动。
没改变的是,9月23日,“九派”正式上线。但它已经不再需要我们,或者说我们不再适合它。
在上线前三天,我接受新的任命,前往《武汉晚报》任职。此后,原“长江”团队人员逐渐去职,至12月,除少数继续留用九派外,多数另谋它就,部分则由相关机构重新分配。
之所以我犹豫是否将这段经历写出来,不仅因为我似乎还得在这个地方讨生活,更重要的,还因为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够足够客观,是否仍会带着个人的情绪。但我必须试图理解这一切。
就像我必须试图理解年初那场文化体制改革一样,我也试图理解,这段经历所背书的理想与现实,理解一个时代的生态与规则,真实与隐秘,锐利与狭促,以及在此之中,每一个人的选择与被选择。
当我试图开始理解,一切也就慢慢得到了理解。更为重要的是,经历过,比任何结果都重要。
而当我后来一再地想起5月以来的生活,总由衷地感激曾经的那种热爱、专注与投入,由衷感激并希望一再拥抱那一群以理想之名,短暂聚集却又迅速流散的,年轻并充满热情的人们。
从长江到九派,这是我再次见证并亲历的2015年中国传媒体领域的大事件之一。九派上线之前,无界已正式宣布上线,九派上线之后,更多新媒体项目宣称开始筹备。中国的媒体转型,一时热闹极了。
而我,重新回到了传统媒体。我必须以沉默面对许多的关切与疑问,以无语承受许多的非议或定性。我尽力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因为这会让放弃许多安稳跟随我来武汉的夫人放心一些。
我终于记起,自5月以来,我几乎全然放弃了评论写作。
一位我敬重的兄长对我说,急于求成,或者急于失败,都是创业大忌。他点中了我。但是对我来说,的确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与其说急于失败,不如说我急于回归到往常。
我必须更加低调而谦卑地存在于一个新的机构,但我必须尽快重启我的评论生涯。在不能构建一种外部生态之后,我更急于构建属于自己的生态。
10月11日,我在《晶报》的专栏重新亮相。在此之后,以《新京报》《新闻晨报》《京华时报》《燕赵都市报》《凤凰网》等为阵地,保持了一周数篇的专栏或约稿写作目标。
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害怕失去自己。“以评论的方式,努力建构与这个世界的关系,并试图以持续的关注克服最沉层的无力。温和,隐忍,从容。”我在新开的微信公号“温和而坚定”上这样标榜道。
“你不写,是因为你心安宁。”在一次聊天中,我这样解读朋友陈方不再写作的原因,但他并不认同,他说,“恰恰是内心安宁,所以才能写。”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么希望能够像他说的那样。
与此同时,当我重新回归传统媒体,也就仍将回归到传统媒体在这个时代的困境、懈怠与落寞之中。2015年下半年,这种状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趋严重。举目所见,是更多的关闭,更多的离开。
尽管充满悲情,仍然也有许多的不甘沉沦,或逆势进取。哪怕是对于一家严重体制化的媒体机构,也弥散着沉重却也坚决的腾挪、寻觅与转型的渴望。
这何尝不是我在2015年,见证并亲历的中国媒体领域最为重大的事情?
仍旧做着熟稔已久的报媒业务,仍旧尽力地写好每一篇评论文章,偶尔游走于武汉与长沙双城之间。有时候觉得我仍旧回到了从前,但一切分明不再一样。
在2015最寒冷的季节,我写下这一切,感觉是淡漠的。
作为一个评论人,我或许终究没有办法去评论我所遭遇的一切。有一些真实,有一些经历,有一些急剧或惨烈,或许只需要被安放一隅。
大江大湖,世界依然风起云涌。正像我说过的那样,一切早已开始,一切也远未结束。一直以来,我们都在被波及着,冲刷着,而在最终,我们仍只是那个随波逐流的人。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我不知道时间将把我带向何处,还将遇见什么,但是对于这个世界,我只想更淡漠于淡漠,更执着于执着。
再见2015。时光依然漫长,道路依然宽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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