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讨论ChatGPT时,笔者曾经推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年后,或者更短时间,将会有新的技术热点替代它,就像元宇宙替代区块链、ChatGPT替代元宇宙一样。新技术一如耀眼明星光芒四射,而被替代的技术则黯然退场,被资本、政策和研究者弃之如敝屐。Sora的登场,一时惊艳了四座,人工智能生成从文字、图片跨越到了视频,好像输入一本小说,就能产出一部影视剧,这运算能力和智能化程度,确实让人叹为观止。
* w0 W. `- e. c: T% X3 u不过,回到技术与人类的关系来看,Sora作为人工智能传播的新地标究竟是病毒还是解药,似乎难以确认,通常的表述会是打开了一个新的“潘多拉的盒子”。好奇心是人类进步永不枯竭的源泉,激励着创新不断涌现。但另外一面,好奇害死猫,如果技术创新是病毒,则不如抑制一下好奇心;唯有技术创新致力于成为医治人类社会顽疾的解药,这样的技术创新才值得我们为之欢呼。当然,技术创新未必都会自觉如此。例如,互联网诞生于冷战时期的军事对抗,到今天却成为世界对话与交流的网络,甚至成为当代社会生活的基础设施。这也是技术发明者所始料不及的。
) ?8 n3 Y. u6 V8 B* u# u引发笔者将新技术类比为新病毒还缘于一种技术观察的现实。新病毒的出现往往是断裂式的,例如2003年的非典和刚过去的新冠肺炎大流行。新型病毒突如其来的入侵,让既有医疗技术束手无策,没有特效药,也没有针对性的疫苗,只能被迫另起炉灶,针对新病毒启动定向的研发,以遏制病毒的肆虐。让笔者将新技术定性为一种新病毒的假想,缘于社会对新技术的态度和对待新病毒的态度如出一辙:永远关注最新的,而对被更迭的技术先驱似乎存在[color=var(--weui-LINK)][url=]健忘症[/url]。假若新技术具有新病毒的特性,这“病毒”就成了人类自己投放给自己的“[color=var(--weui-LINK)][url=]毒丸[/url]”,而不是大自然演化强加给人类的各种病毒。如果这样的逻辑真能够成立,人类可真是病入膏肓了,只能不断通过导入病毒激起活力,颇有“垂死梦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的荒诞。
, b1 o+ v' P6 C% y按照最为质朴的逻辑,新技术的诞生,应该是医治人类社会顽疾的解药。就新传播技术的演化来看,自然是致力于促进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更有效的交流沟通,以促进多元观念之间形成建设性关系,推动更高程度的社会共识达成。共识何以重要?因为只有共识程度越高的社会问题解决方案才会越有效。如果一个社会缺乏足够程度的共识,将会面临分崩离析的风险,日益陷入到连绵不绝的摩擦与冲突之中。此外,深度媒介化社会的不断发育也从另外一个层面证实了媒介沟通对于社会发展的重要性正被日益凸显。互联网刚刚登场时刻,人们之所以为之喝彩、为之欢呼,其实不外乎它给人们提供了更多交流沟通的希望。
如果我们视技术为社会演化的独立参与要素,技术则需要遵循“解药”的创新伦理。具体到新传播技术而言,技术创新需要回到解决人与社会沟通交流的问题主线上来,才能确保我们对技术创新的关注不是断裂式的、病毒式的,而是有着明晰而有力的逻辑主线。以此来评价过去30多年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我们会发现在新技术不断更迭的表象下,人类沟通交流的状况似乎并没有得到有效改善,信息茧房、群体极化与后真相时代的诸多标签成为我们体察时代问题的共识。这样的结论显得有些尴尬,在无数次为新技术的英明神武而欢呼后,我们却似乎只收获了一地鸡毛。很显然,对新技术过于乐观的判断是武断的,还需要在基于“病毒”框架开展观察而获得的切片式的结论之外追问“解药”的逻辑。当我们把诸多“切片”叠加在一起,或许能看得另外的一种结果。如果我们继续以“病毒”逻辑进行断裂的、孤立的研究,“东边日头西边雨”的热闹过后,其实还是很难为解决社会交流问题找到“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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